大塊文化，MYTH系列：蘇童《碧奴》

圖片來源：非‧推理小說研究社

沒想到夢想會成真，我心目中中國說故事的第一把交椅蘇童真的受邀為神話改寫系列寫了一個故事，

他挑選的是孟姜女。

自古以來，中國人從來不為什麼高尚的目標或崇高的理想推翻統治者，只有田裡的活計、桌上的餐肴、廚房裡的柴米油鹽才是真實而重要的，也因此，當田裡怎麼辛勞也沒收成、桌上的餐肴餵不飽一家老小、門口貼的春聯擋不住統治者的欺凌而要隨著安身之地被拆解那就是反叛的時候到了。

正如蘇童所說，《碧奴》不只是個女子的故事或孟姜女的改編，也是一個階級的故事，事實上，在讀完碧奴之後我很難不把這個故事當成對現代中國的隱喻，這個階級長久靜默而順服地居於社會的底層，甘願為統治的階級做牛做馬來換取生活的持續溫飽而不去計較品質，祖先說要認命呢，他們這麼說；但這樣的相安無事及均衡總是會被高高在上的統治者們因為自己荒謬的畏懼、無盡的慾望打破。碧奴出生的山村一向與世無爭，山裡的村人卻因為一樁宮廷的惡鬥和自己的淳樸而遭到官府無理的殘殺，而他們一代又一代流傳的卻不是官府的惡卻是想盡方法不讓村裡的任何女子從雙眼流出眼淚，最後碧奴也靠著眼淚從南方跋涉千里到了丈夫豈梁被強徵去築城的極北荒漠，碧奴的遭遇魔幻而悲哀、長久以來的庶民活生生的在眼前展開，讓人動容，也讓我深切同意：最柔弱的人事物同時也是最強悍的。

蘇童的文字樸拙甚至是刻意的不加修飾，沒有過多的形容詞及贅飾，也因此恰如其份的擔任了一個好故事的載具，這也恰巧是神話這種文學的原形之一的特色；在《碧奴》中你分不出時代背景、辨認不出地理位置，但血液中屬於自身文化的基因會喚醒你那關於貧與富、權與庶、北與南的永恆爭鬥宿命，於是在簡單直述的文字背後，我們被神話拉回老祖宗的時代，被千年來以文字和口語重複傳述、變形的簡單故事深深觸動。

眼淚和悲傷是最有力的武器，不是憤怒，《碧奴》教會了我這件事。